甜蜜媽的嘰哩咕嚕

淺談【色戒】
2008 / 2 / 28

以我對張愛玲的認識和對李安電影的研究，要說"評論"是萬萬不敢造次的，甚至用"淺談"都覺得誠惶誠恐，深怕褻瀆了兩位大師的作品。

【色戒】這部電影早已上映有半年之久了。去年推出之時已經造成未演先轟動的場面，因為有甜甜我當然無法恭逢其盛，等到所有談論這部電影跟小說的聲音都已經漸漸平息了，我才終於有機會觀賞這部引起諸多討論的電影。

我總共看了兩次，第一次是一氣呵成一次看完。看完之後我開始在網路上搜尋這部電影的"影評"，想要聽聽各種聲音。雖然是褒貶不一，不過明顯還是褒遠遠多於貶。因此第二次則是抱著另一種欣賞的角度，每天看1/3，慢慢體會李安在電影裡所要傳達的種種訊息。

聽說有人看這部電影時，因為當時時代背景裡，中國面臨日本入侵加上漢賊賣國求榮所顯現出國破家亡的悲哀，再聯想到現今台灣政治亂象，不禁悲從中來。尤其電影裡演到大學生表演愛國劇結束時，觀眾起立齊聲吶喊"中國不能亡"這一幕，聽說引出了不少人的愛國英雄淚。

我必須很誠實地承認，當我看到"中國不能亡"這一幕時，竟然一身雞皮疙瘩全部起立敬禮!所以當我知道有人是另一種反應時，有那麼一刻感到心虛不已，覺得自己實在太沒有國家意識啦!!

可是當我看了越多人的影評、越多人觀後感，及至自己也看了這部據說深受張愛玲喜愛的短篇小說之後，就不再為了自己的反應感到內咎了。如果我看的是【南京大屠殺】這部電影，我也會對於日本加諸於中國同胞的暴行感到義憤填膺，民族情操鐵定會被挑起，繼而拒用日本貨拒看日劇的。
可是【色戒】並不是一部愛國電影，這是一部文學作品，低低泣訴著一個女人淒美絕倫的愛情故事!

有人說電影裡有很多不盡周延之處，比如王佳芝當學生時竟然也留著指甲。麻將桌上有個貴太太問來自上海的王佳芝是否聽懂蘇州話，顯出對中國方言的缺乏認識。老吳當著鄺裕民的面燒掉王佳芝臨上任務時寫給父親的信，不怕打擊同志的士氣.....等等。我一開始看到這些評論時也頻頻點頭稱是。可是當我第二次帶著欣賞的眼光重看這部電影時，發現這些被評為缺點的細節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我對李安的電影鑽研不多，雖然看過"喜福會"、"理性與感性"等作品，但是重來沒有認真研究過他的作品。【色戒】算是第一部讓我多花了點時間細細欣賞的。我才明白許多人對他的稱許真是名副其實，這是一部拍得相當美的電影。

我的功力不及討論哪裡拍的好，只是想說出這部電影牽動我心弦的幾幕。第一幕深受我喜愛的是當愛國劇演出成功後，大夥人把酒慶功完還意猶未盡地登上香港雙層巴士繼續延伸那高昂的情緒。夜幕已深，原本應該寧靜的街道，與這群大學生的高聲歡笑形成對比。但是王佳芝卻一人走向車廂的前面獨坐。接著她將頭微微欠出車身外，瞇著雙眼讓夜晚徐徐的涼風撫上她的臉頰。這一幕配上流暢婉轉的配樂，讓我第二次看時倒帶了好幾次，只為感受王佳芝當時的心境。

戲裡的三場床戲是將此片炒上天的重頭戲，什麼瑜珈式的體位、梁朝偉與湯唯到底有沒有假戲真做等，在這裡我就不多討論了。但是有一幕讓我久久無法忘懷。第二場床戲裡，當激情過後，老易擁著嬌喘的王佳芝時，王幽幽吐出"給我一棟公寓"。老易的表情先是一怔，接著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我很難揣摩這抹笑容到底代表了什麼。是欣慰嗎? 欣慰這個矮小的中年男子竟然還能開出這樣的桃花，讓一個如春花般美麗的年輕女子甘願成為他的情婦。還是一種確認的愉悅? 確認王佳芝終於成為他愛情的俘虜? 我只能猜測，也許這兩種心境都有，或是更多。但是那抹笑容真是非常經典!

再來是，在珠寶店裡，王佳芝手帶老易不惜重價送給她的亮晃晃六克拉粉紅鑽戒，終於對他動了情，忍不住呢喃說了兩次"快走!" 梁朝偉飾演的老易，在這一幕裡讓我見識到他登峰造極的演技。原本是對著王柔情似水的表情，第一次聽到囈語般的"快走!"時，那似水的柔情被打斷了一刻，而再次清楚聽到王的警示時，臉部的肌肉整個緊繃，接著像砲彈似地彈衝出珠寶店外。我好喜歡看梁朝偉表情的轉折，也是倒帶了好幾次，邊看邊讚賞這位實至名歸的影帝精湛的演技。

當老易成功逃過刺殺的命運後，王佳芝失了神地走出珠寶店。店外人潮熙攘，車來車往，她招了很久卻招不到一輛三輪車。好不容易一輛車迴了個大圈停在她的面前，她竟指示車夫帶她到原本老易要帶她去幽會的地點。天地之大，此時已無她容身之地，她還能去哪呢? 車伕聽了指示奮力地踏起三輪車來，臉上顯出攬到生意開心的笑容，跟坐在後面一臉茫然的王佳芝形成強烈對比。車伕還回頭問了王:"回家呀?" 王怔怔地應了聲:"ㄟ!" 這時鏡頭帶到車把旁栓著的紅綠白三色小風車。車子一加速小風車便隨著風轉呀轉的，多麼優遊自在閒適的模樣。第二次看時，我也沒忍心再倒帶看一次了。此時的心情是沉重的，湯唯已將心慌意亂的心情做了最極致的詮釋，我沒勇氣再次觀看了。當我讀了張愛玲的原著後，才發現李安真是將張愛玲所寫的這一幕完完整整的在鏡頭裡呈現出來，包括那支極吸引我目光的風車。

當這當初六人組成的愛國團隊紛紛被捕，在黑壓壓的夜晚押至同樣黑壓壓的礦場準備行刑時，王佳芝的表情也很值得玩味。其實她是面無表情。一個人面對生死交關時，竟然毫無表情，這是怎樣的一種心境? 鄺欲民直溜溜地盯著王看，有沒有帶著一點責備呢? 如果不是王臨陣倒戈，今日他們也不至落到這下場。雖然我忍不住掉進劇情裡，心裡對鄺說:"這都是你自找的!!" 我覺得有個評論說的很好，王佳芝最後是跟初戀的情人一起死在自己最愛的人手裡。

有人說飾演鄺欲民的王力宏在這部戲裡整個不對味，一見他出場就忍不住想笑。我也想幫王力宏說句話。我從來不是他的粉絲，以前只覺得他不過是個家裡有點錢，想混娛樂圈的ABC。可是看了這部戲以後才發現，他還真不是一個帥可以形容的。找他來演鄺這個角色，可以合理的解釋為什麼王佳芝會為了鄺甘心跟他走上這條愛國志士的不歸路，甚至糊裡糊塗地將自己寶貴的貞操給了一個縮頭縮腦的梁潤生只為了練習"男女那事"，好成功扮演好情婦的臥底角色。再說，王力宏一出場的幾個眼神也很到位，算是恰如其分了。他那雙英氣逼人的眼，讓我聯想到還沒發福前的我家阿兄。我猛然發現，原來我家長兄也是曾經那麼帥過的，終於明白當我唸高中時帶著同學回家，同學一見到甜甜的舅舅竟然倒抽一口氣，進到我房間後閃亮著雙眼不斷地跟我說:"你哥好帥!你哥好帥!"
ps.奉勸各位瀟灑的男士們，千萬不要掉進中年發福的命運呀! 是的，甜甜的爹，我也是在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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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再次強調，這不是一篇評論，只是我自己個人小小的觀後感。當我們不要用那麼嚴肅的眼光看待【色戒】這部電影，不要太聯想到國家民族意識上，甚至，不要太著墨於那幾場床戲時，會發現這真是一部值得細細欣賞的好電影。導演將整個場面氣氛帶得唯美精緻、演員將人物角色詮釋得令人驚嘆連連、甚至連配樂都將電影襯托得恰到好處，將觀眾再帶進更深沉的情緒裡久久低迴。還沒看過的人可以去找來看，也許你會有更多不同的感受!!